电话机

女检察官监听了一对父子的谈话,他们在戒毒

发布时间:2023/4/29 14:2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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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检察官期间办过一起“非法持有毒品”的案子,有个男孩在戒毒所戒毒期间,主动自首,交代了自己在家中藏有毒品。

我见过的所有吸毒者,都是关了戒,出来吸,再关了戒,再出来吸。

像这种主动悔改,还自断后路的操作,还真没见过。

男孩的父亲每个月都会去戒毒所看他,有一次,我监听了父子俩的谈话。

我发现,他们正在密谋一个一件大事。

1

老蒋的儿子被关在戒毒所强制戒毒,每个月,老蒋都会到戒毒所看他。

老蒋每次都先找到财务室,从衣服左内侧口袋里掏出崭新的元钱,工工整整地从小窗口递了进去。

“蒋斌”,老蒋对小窗后的女子说。里面的女子熟练地收过钱,一会递出一张收据,上面盖着一圈血红色的印章,写着XX强制戒毒所。

从财务室出来,老蒋在探视间里等了好一会才见到蒋斌。

蒋斌打着哈欠走进来,睡眼惺忪地拿起了通话机。

“蒋斌啊”

“欸。”

“最近还好吗?”

“蛮好。”

“今天又给你账上挂了块。”

“嗯。”

……

蒋斌是老蒋的儿子,因为吸毒已经关在这里一年两个月。每个月的探视日,老蒋都会来看他,起先是早上,近些日子改到了下午。

“最近他们让我加入了乐团,去敲鼓。”蒋斌无精打采地说。

“哟,蛮好的嘛,你还记得嘛?小时候你也在学校乐队敲鼓的。”玻璃这边的老蒋,语气明显更来劲。

“老里八早的事情,谁还记得啊。”蒋斌依旧提不起精神,而且他说这话时的语气,活脱脱像个青春期叛逆的孩子。

见蒋斌不大愿意聊小时候,老蒋又换了话题。

“最近帮你妈妈换了个新地方看病。”

“行得通吗?”蒋斌打着哈欠问。

“蛮好的,许多药都可以拉医保卡。”老蒋的语调难得出现一次放松。

“蛮好。”

一个小时的会见时间就快用完了。

注意到看守没走进来,蒋斌握紧电话把身子努力向前探,压低声音说:“阿爹,那个事情,要抓紧了。”

2

从戒毒所出来后,老蒋脸上凝重的表情就没下去过。

一年前的下午,老伴突然发出的哭喊声传遍了楼道。

邻居围到老蒋家门口用力敲门,没人开。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不知道是哪一个帮忙报了警。

民警踢开了门,看见老蒋的老伴缩在墙角,儿子斌斌在屋子里晃来晃去,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嘴里还在胡言乱语:“伐要过来,伐要过来……”

插图师根据真事情景还原

蒋斌手中的刀,被民警一把夺下,他被双手铐住,带进了派出所。在外听闻消息的老蒋,手里的买菜兜子掉在了地上。

老蒋赶忙来到派出所,民警拿出一张单子,上面写着蒋斌尿检吗啡呈阳性。

“已经两次吸毒刑拘记录了,这一次要送去强戒了。”民警又递给老蒋一张行政拘留家属通知书。

老蒋手里拿着派出所的两张单子,不知所措地看着坐在凳子上不停抖动着手脚,还翻白眼的蒋斌。

在老蒋眼里,他这个儿子应该是个乖巧不言语的好孩子;应该和以前一样,长着张白净的脸,谁看了都夸这个小男孩卖相好。

蒋斌会变成今天这样,老蒋觉得都怪自己当初没本事。

老蒋签完字,他看见蒋斌被带到了里面的屋子,蹲在地上,双手被拷在讯问椅的把手杠。

从那天开始,蒋斌被关进了戒毒所,眼看就快住满两年了。

3

蒋斌的案子,是我从内勤妹子满手推车的案卷里发现的。

那天我在案卷封皮上看到“非法持有毒品”,就拿起案卷随手翻了翻。

一个月前,刑侦支队的张警官带着一群兄弟用力敲着老蒋的家门。

敲了半天,老蒋才慢慢悠悠地过来开了门。看到门口站着一帮刑警,他愣了愣,半晌问了一句:“哪能?”

站在最前面的张警官晃了晃手里的搜查证,告诉老蒋被人举报说家里有违禁品。

跟着来的居委会主任,用力地垫了垫脚尖,努力往屋子里张望。

老蒋后退了几步,让外面的人都进了屋。

他没让刑警满屋搜查,直接让他们去了主卧。

不出几分钟,屋内右侧的白色床头柜中,找到个装着白色晶体的粉色喜糖盒。

张警官是区里出了名的做事认真仔细,出来搜查连物证科的同志都一起喊过来。

物证科的人打开工具箱,戴上白手套,对着显示重量为10.8克的电子秤咔咔拍照。

老蒋家里这10.8克毒品,本来这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案子,不过张警官搜查的时候说是有人举报,让我有点好奇。

我迅速把案卷翻到最后一页,发现这个举报人,竟然是蒋斌自己。

“难道是自首?”我心里泛着嘀咕。

这些年来,我在案子里见过太多吸毒者。对于吸毒的人,别说自首了,连他们会坦白我都不信。

卷宗的最后,放着一封自首信,收件人是老蒋家附近的派出所片警。

我把信从卷宗里取下来,黄褐色的信封正面是用蓝色圆珠笔歪歪扭扭地写着的收件人和地址,而下面仿佛像是怕被人忽略一样,用了大两号的字体写着:自首信。

信封的边缘已经被拆开,我从拆口处拿出黄中带灰的信纸,展开后信纸上是和封面一样的字迹:

您好,我是一名吸毒人员。现在戒毒所强制隔离戒毒。

在戒毒所期间,经过管教的教育与自学法律政策,我深深认识到了毒品的危害性。

打算与毒品彻底划清界限。为此,我要坦白自己的犯罪行为。

在此次进入戒毒所之前,我曾将10克毒品私藏在家中。

藏匿地点就在我位于XX路XX弄X号XXX室的家中,我居住房间白色床头柜中间抽屉中的一个粉色喜糖盒子里。

特此自首。

落款人:蒋斌。

我见过的所有吸毒者,都是关了戒,出来吸,再关了戒,再出来吸。

像蒋斌这种主动悔改,还自断后路的操作,还真没见过。

4

照片上的蒋斌皮肤白净,小分头,身材偏瘦,只是发型凌乱,眼神像一盘被打散的鸡蛋。

而戒毒所看守把蒋斌带进来的时候,我吓了一大跳。

蒋斌的真人和照片相差挺大。

坐在我面前的,是个喘着粗气的大白胖子,脸上疙疙瘩瘩的发了十几颗痘子。

作为毒品犯罪来说,非法持有毒品罪可以说是相对简单的罪名。

从尊重法律的角度讲,蒋斌应该主动交待自己私藏了10.5克毒品。但蒋斌为什么要把自己从戒毒所折腾进监狱,我理解不了。

我把心中对案子的疑惑告诉科里老前辈,前辈拍拍我的肩,让我打消顾虑:“哈哈,戒毒所里的人自首,才不是什么稀罕事。”

他说,你进来的晚不知道,这其实是老传统了,戒毒所是自首案件的“高产地”。

因为根据强制戒毒人员管理规定,被强制戒毒的人,只要发现犯了刑事犯罪,就会带到看守所服刑,服刑结束以后直接释放,相当于变相逃避了戒毒。

虽然在一般人看来,吸毒只是一般的违法行为,而贩卖毒品或者非法持有毒品则是犯罪行为,但是对于吸毒者来说,违法也好,犯罪也好,他只是换个关押的地方。

戒毒所的条件比大多数看守所的条件都要艰苦许多,能换个地方早点出去,对他们来说,当然是好的。

但是,公安机关后来对相关规定进行了修改,在此之后,吸毒人员外出服刑完毕之后,只要还在强制戒毒期间,就还要回来戒毒的。至此,戒毒人员“自首”的比例大幅度下降,

听了前辈的话,我陷入沉思,难道蒋斌没学好政策,不知道自己没办法钻空子提前出来吗?

5

一周之后,我又到戒毒所来。这一次是陪科里的前辈来提审。

我走进了一间会见室。

屋子的中间是两张桌子,两张桌子中间用一块玻璃把空间完全隔开,脏兮兮的玻璃两边,各挂着一部老式的电话机。

前辈看我摸着电话线圈发呆,问我是不是还在想蒋斌的案子。

我点点头。前辈建议我多调取点证据。他指了指电话机,我才发现,这个看似老旧的装备,有录音功能。

前辈帮我打了声招呼,看守答应把蒋斌和老蒋父子俩的通话录音刻成光盘交给我。

老蒋从蒋斌被关进来那个月起,每个月的探视日都会来,几乎没有缺席。每次他们有一个小时的探视时间,而他们的对话,都在我手头的光盘里。

那晚,我在办公室戴上了耳机——

“你不要每次都这个点来。”蒋斌的声音有些责备,“这个点我们好放风的呀。”

“我怕来晚了要排队的呀。”老蒋也替自己解释一句。

“你要来么,就下午三点来,那个点我们要体锻的,你正好帮我逃掉点。”蒋斌提醒老蒋。

“好呀,好呀。我下一次就下午来。”老蒋欣然答应。

绝大多数的时候,他们都在东拉西扯地聊家常。话题从阿姨家的店面,到是不是给妈妈换个大夫,再到蒋斌在里面的生活。

要不是因为我白天刚见过30出头,穿着左胸口有一串号码的特殊橙色服装的大块头蒋斌,这样的对话,我会以为是父亲来看望在读大学的儿子。

“阿爹,那个事情,要抓紧了。”

“真要做啊。我怕死了,不敢去的呀!”

听到这里,我咻地一下坐得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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