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蓝新闻

在移动通信时代，被推销电话骚扰让很多人不胜烦恼。

最近一段时间，温州龙湾做生意的黄先生发现，各家销售公司似乎推出了新技术，而自己接到的“骚扰电话”好像不是人打来的！

投诉人黄先生

都是机器人在那里打，实际上是智能机器人营销电话，拦截也拦截不了。你如果拒接的话，它会一直在那里打，手机不关机的话，半夜也会打。很烦的，我又重新去买了一个新的号码。

机器替人打电话，几可乱真

的确，如今市面上已经出现了用人工智能代替真人客服进行电话推销的软件。

记者调查发现，与人工相比，电话机器人不仅可以长时间保持工作热情，而且成本低，还可以做到声音和真人无区别。

电话机器人基于语音识别技术，通过一问一答真人声音和客户交流推销产品，可以对客户提出的问题有针对性地进行回答，并自动帮助筛选意向客户信息。总流程大致可分为介绍服务、信息问询、索取联系方式三个部分。

采访过程中，记者也接到了一个类似的营销电话。当记者询问相同的问题，对方的回答居然一模一样。

“量身定制”安装程序

这样的人工智能电话，是怎么拨出去的呢？为了深入了解，记者以“消费者”的身份找到了瓯海一家智能科技公司。

温州魔音智能科技有限公司销售经理廖铭荣

我们这边按年收费是一年。一台（电话机器人）一天接通量是到个（电话），它呼出的话大概可能有个。

记者

它号码是随机拨的还是怎样？

温州魔音智能科技有限公司销售经理廖铭荣

就是我们相当于是联通的代理商，比如说你们提供某个关键词，联通的用户在我们这，去搜索这个关键词，我帮你把这个号码抓取出来；或者说你提供一个网址，然后把经常浏览这个网址的用户抓取出来。一个（信息）五块钱。

该负责人告诉记者，他们会帮客户在电脑里安装一套程序，客户可以根据自身需求来设置。比如时间可以设置，早上8点到中午12点，或者下午一点半到晚上7点钟，这个时间段它会自动工作，连电脑都不用开。除此以外，后台会有数据统计并进行自动分类，有意向的客户分成一类，没意向的客户分成一类，没打通的客户分成一类。分好后后台还有电话录音，还可以把语音转换成文字。

据介绍，程序安装之后，客户还需要提供一个推销号码，公司也会附赠一套话术。除比较细致的问题外，电话机器人基本可以做到应答如流。该负责人坦言，客户最好购买一批大数据，这样才能做到精准有效。

这样的服务，怎么收费呢？对方表示，信息5块钱一条，条起做。记者以价格太高为由予以拒绝，随后该负责人又给出了另外一个方案。

温州魔音智能科技有限公司销售经理廖铭荣

（非正规）渠道我们有，但是这种买卖名单百分百是违法的。我们做的正规的中间（号码）也是带隐号的，如果你们要买数据的话，我们这边有渠道在做，价格很便宜，几毛钱（一个号码）。

电话精准推销个人信息从何而来？

为了一探究竟，记者决定购买温州魔音智能科技有限公司提供的软件服务。

温州魔音智能科技有限公司销售经理廖铭荣

电信方面你的量越大的话，我们这边抓取就越精准。第一次合作，我们要帮你搭建一个模型，你把网址给我们，然后你需要温州地区的，其他地区不要，我们帮你筛选掉。

随后记者支付了元，和该负责人签订了一份《大数据数字营销产品服务合同》，并按照每条数据5元的价格购买了条电信数据。记者注意到，合同里清楚地写着公司还和中国联通公司有着业务合作关系。公司负责人表示，过段时间联通公司就能恢复数据服务。

10天后，公司负责人告知记者模块已建好，可以开始使用魔音公司提供的软件和前条抓取的电信数据了。该软件还配以相应的使用手册，公司还提供了一个营销云平台。用对方给的账号登陆后，记者看到许多由字母和数字组成的“客户流水号”，每个“客户流水号”代表一个客户号码，通过软件就能向对方拨打电话。

记者通过点击发现，平台页面会出现各式各样的话术。从7月4日到7月16日，魔音公司先后6次提供共个电信精准数据。记者拨打了一部分，信息准确率颇高，大部分符合“25至40周岁、温州地区、近期用电信号码的手机浏览过教育培训类网站或APP”的要求。在实际使用过程中，软件也有一定限制，例如晚上7点以后就不能再使用，以及数据要前一天定好数量再推送等。据数据提供方的工作人员介绍，这是由于运营商的管理要求，晚上7点以后担心客户“扰民”；而之所以要前一天定好数据量，则是因为数据都是前一晚抓取的，保证“新鲜”。

过了几天，公司表示联通方面已经恢复数据服务，随时可以购买。

温州魔音智能科技有限公司销售经理廖铭荣

现在你们跟我们合作，我们就交给联通了。帮你们去建模，搭建这个数据模型。联通比电信多了两个选项，一个是座机（号码），就是抓取打给教育培训机构的号码。第二个是短信模型，比如说你教育机构注册什么软件，需要验证码，我就可以把所有收到过这个验证码的客户抓取出来。

“骚扰电话”是否涉及侵犯个人隐私权？

浙江时代商务律师事务所副主任陈一来

第一，作为公司这种通过人工智能随机拨号，本身就侵害了手机使用人的隐私权。其二，也是侵犯了安宁权，我们每个公民都有自己不受他人打扰的权利。所以，我认为，这样的机器是属于违法的行为，也劝这种人工智能的使用者要有这样的法律意识，不要随意使用这类东西去骚扰他人。

非法获取倒卖公民个人信息，该不该追责？谁该对此负责？

北京德恒(温州)律师事务所律师朱利明

虽然这家公司没有泄露具体的电话号码，但我认为它还是变相地泄露了公民的信息。电话号码的来源问题，我认为通讯公司的工作人员可能也会存在不当的行为，有关部门应该进行整顿。

网络服务提供者和其他单位在业务活动中收集、使用公民个人信息时，应当遵循合法、正当的原则，不可触碰法律的警戒线；另一方面，广大社会公众应提高个人信息保护意识，尽量不要随意提供个人信息，若发现有个人信息泄露，可及时向公安部门以及相关机构投诉举报。